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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情流》第五章 车 把 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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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车把式王宏泰也在票房买票,薛金印此时真恨不得一拳凿死他。王宏泰扭身看见气呼呼的薛金印,“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说:“东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跟李岚凤无关。但我有话要说!”薛金印说:“有什么话说?讲!”车把式王宏泰看看四周说:“恐怕有些不方便!”薛金印说:“好!你跟我走,咱们找个地方说清楚!”薛金印叫来三辆洋车,三人坐着洋车返回百乐大街新亚布匹绸缎庄。来到薛金印二人休息的房间,薛金印说:“现在可以说了吧?啊?讲!”车把式王宏泰跪在地上哭诉了“劫案”的前因后果。

车把式姓王名宏泰,和李岚凤是同班同学、一对情人。二人毕业后,原打算同去曾家庄高小当先生。哪想到,刚毕业就被拆散。李岚凤父亲看薛家有钱有势,能出大的彩礼,嫁出去闺女不赔本,不由分说就棒打鸳鸯。不几天就把李岚凤逼上花轿,送去薛家成亲。王宏泰一气病倒,半月茶饭不思。当身体复原时,早已错过去曾家庄高小报到的日期。媳妇没有了,先生又当不成,可害苦了王姓一家老小。王宏泰家离大山寨有二十多里,他决定离开家去大山寨。他下定决心,哪怕只看见李岚凤的背影心里也会得到极大的安慰。可是在大山寨呆了三天,连李岚凤的影子也没看见。他不甘心,他要亲眼看见李岚凤。他闯进薛家大院,被“庄稼把式”看见。“庄稼把式”拦住他说:“小伙子,你是想扛长活吗?”他迟疑地说:“啊——是是!”“庄稼把式”说:“你会干什么活计?”其实他什么活计都是半瓶子醋,随口答应说:“我,我会赶马车!”“庄稼把式”哈哈大笑说:“要会干庄稼活,我正缺少人手;你会赶马车,可不是我当家做主之事!”说来也巧,恰在此时李岚凤从房间出来去茅厕小解,正和王宏泰撞个满怀。王宏泰非常聪明,虽然看见李岚凤,心里激动万分,但表面却像不曾相识一样。他哭丧着脸说:“这位大嫂,我家很穷,想来你家当个长工,请大嫂行个方便吧!”李岚凤一见王宏泰两眼都直了,一听王宏泰恳求她,心里暗叹王宏泰聪明。马上恢复常态,对“庄稼把式”说:“这事还不是你当一半家?”“庄稼把式”说:“是,三姨太!那我就和东家说说?”李岚凤对王宏泰使个眉眼转身就走,回房前故意在门前站立一会儿才转身进屋。薛金印最相信“庄稼把式”。他说要一个车把式,薛金印马上同意。原来有一个车把式,年纪大了点,腿脚不灵便,就让他在家干一些零活。这样,王宏泰就当上了薛家的车把式。因为他每天都能看见李岚凤,他每天都高兴。他几乎每天都拉着薛金印出门,心里总是咬牙暗恨薛金印,就是这个糟老头子霸占了他心上人,就是这个糟老头子拆散他们的好姻缘。就是依仗着有俩臭钱,连娶四房姨太!恨不得咬他两口。但是,接触时间长了,好像又不那样恨他了,反倒有了亲近感。薛金印虽是大东家,他对长工、佣人从来没有架子。他说话平和,遇事斟酌。即使佣人犯了规程他也从来不喝斥、不动怒。长工、佣人家里有婚丧嫁娶之事,他都要照常规打理。王宏泰母亲前年过世薛金印还亲自去祭拜,感动的王宏泰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李岚凤对薛金印却耿耿于怀。不管薛金印对她多么好,她明着对他一张笑脸,转脸就骂他亲娘祖奶奶。特别是她生了一个小女儿,薛金印还想纳妾之事。李岚凤恨得捏面人、轧钢针,暗地里诅咒他。王宏泰和李岚凤有时借行车之便还是能聊上一言半语。李岚凤时刻不忘王宏泰,她曾想过二人一起私奔。王宏泰说,我能每天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你既然嫁给薛家你就要谨守妇德,我虽非你不娶,但我不能破坏你家的平和。李岚凤骂他是“三个铜板卖良心”——命贱!

薛金印纳了“老四”左连话,李岚凤更是醋性大发。开始要王宏泰和她马上私奔;接着又说我要把“老四”整死。最后,她得知薛金印带老四去北平、天津,出主意要王宏泰去找强盗,半路把他们劫杀!……

王宏泰最后说:“薛东家,这件事来龙去脉我都说了,虽跟三姨太有牵连,但罪魁祸首却是我。一切罪恶由我承担!”薛金印沉思半天,说:“你小子可是个汉子,一切大事往自己身上揽。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王宏泰说:“请东家明示!”薛金印问道:“一,你二人为何要坑害我?”王宏泰说:“我为何坑害你?原因有二。一是你有俩臭钱被烧得五激六受。为了生个儿子接二连三的娶老婆。你娶老婆你有钱我们无权干涉。但你们不能拆散别人家的好姻缘。你想,你娶李岚凤,拆散了我一对好姻缘。你娶左莲花又拆散人家的秦晋之合!左莲花原本是指腹为婚!你娶了左莲花,不吭了人家?你是上知天命之人,你娶一个比你女儿还小的太太你不怕损你的阳寿?”王宏泰一席话说得薛金印无地自容,因为他后来听说过左莲花的指腹为婚之事。范铜山一直听王宏泰说话,听到左莲花指腹为婚之事,就联想到自己。当年,自己不也是指腹为婚吗?可是后来呢,被有钱人家娶走了。他说的这档子事,是不是和我一码事?啊?范铜山对薛金印说:“东家,当年我父亲就是给我指腹为婚的!”薛金印苦笑着说:“咳,世界上相同事多着哪!哪里会有那么巧?”王宏泰接着说:“二,我原本意图是先把四姨太藏起来,等李岚凤生下一子再让四姨太回来。”薛金印问道:“第二,你二人如何设计潜来我家、和她勾搭成奸?”王宏泰说:“东家冤枉我!我和李岚凤虽是恋人,但那是过去。来薛家当长工赶马车,只是表明我的心迹:非她不娶!但我行为循规蹈矩,从没越过主、仆界限。我只不过是个痴情种,天地可鉴,哪有勾达成奸之说?”薛金印心里赞叹:好小子!又问道:“这么说你是非李岚凤不娶?”王宏泰点头说:“正是!”薛金印说:“如果三太太跟我一辈子你也等一辈子?”王宏泰说:“东家,我不是等她一辈子而是一辈子不娶别人!”薛金印暗暗称赞这个痴情种。又问道:“你们把四太太藏在哪里?”王宏泰说:“回答东家,当时我的初衷是把四姨太安顿在开平城一户旅店。当时说好,所劫的钱财归那二人所有,把马车变卖的钱用在四姨太花费上。谁知那二人见钱眼开,见‘人’起意,趁我去集上变卖车马之际把四姨太骗走。我根据他二人原来的言谈话语分析,断定他二人很可能把四姨太卖到天津卫,所以我一路追踪过来。在南市凑巧碰见这两个小人。二人告诉我,他们把四姨太卖到南市‘迎春院’。我大骂二人口是心非不仗义,逼二人交出所获‘脏钱’,我拿着钱找到‘迎春院’要赎回四姨太。老鸨子说,赎人可以,钱要翻倍!我说,要多少?老鸨伸出手一翻一正说,要这个数!我说人刚卖三天你就坑人?老鸨说,小子,别看进门三天,她一天也不给我接客!我天天向待客一样‘孝敬’她,我容易吗?没这个数免谈!我就要拿她的五百大洋赎回四姨太,结果被老鸨子的家人暴打一顿。我想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还是回家借债凑钱再赎四姨太吧。在车站买票时被东家逮个正招!……今天,该说的我都说了,一切罪恶都是我一人所为!现在,这百十斤放在这里,该杀该刮,东家你说句话吧!”薛金印想,事情发生了,来龙去脉也明白了。现在不是纠缠是非的时候。现在要尽快救出人来,不管花多少钱,先把人赎回来再说!薛金印一指范铜山,说:“小子,快把车把式搀起来!”薛金印给王宏泰倒一杯香茶说:“小子,你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心里这块石头也放下了!现在不是追究谁是谁非之时,而是尽快赎回人来!”他提起毛笔写一张借条,把借条交给范铜山说:“你去柜上支五百大洋!”不多时,范铜山支回五百大洋,薛金印拉着王宏泰说:“快,咱们快去南市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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