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那小子的话可信吗？”李福森问卢令，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疑问，而是他表达肯定的方式，有些人总喜欢从别人口里得到证实的感觉。

“百分之八十都是真话吧。”但卢令却从不肯顺着别人的心理说话：“那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主，但也不是一个什么都说的人，警察不是心理医生啊，没人什么都告诉你，所以，至少有百分之二十的话他还没有说出来。”说到这里时他开始苦笑：“不过，往往都是最关键的百分之二十。”

李福森“哈哈”干笑了两声，以为自己很幽默：“还好剩了百分之二十，要不我们就失业了。”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卢令拿起话筒，是法医张德舟打来的。

“有进展，你们最好过来一下。”

他提出建议，但没有解释更多，这个好习惯是向死人学来的――他们从来没有废话。

张德舟拿起尸体的右手。

“你们看他的指腹。”

李福森低下头仔细地看了一阵：“这指纹有些怪，很乱。”

卢令已经得出了答案，并且眉头深锁：“做过植皮手术。”

张德舟点点头：“左手也做了同样的手术。还有脸部，有修低颧骨和磨下颌角的迹象。”

看着死者那仍然十分难看的脸，卢令苦笑。

“他整容一定不是为了当明星。”李福森抓紧时间训练他的幽默感，事实证明他正渐入佳境。

“我们还没有建立起全面的数据库，如果是普通人没必要这么做，搞不好是我们的老熟人。”卢令苦恼地琢磨着死者的相貌，但是看不出一点似曾相识。

“这么大手笔，得花多少钱哪？这家伙不是狠捞了一票就是有后台。”李福森的思维跳到了另一个频道上：“不过最近没有什么劫案，贩毒的？”

“应该是个职业打手。”卢令已经把死者的手背握在了手里，后者的掌指关节明显比一般人要粗大得多：“长期打沙包的结果。正确的说，应该是一个有案底或者正被通缉的打手。”

“通常这些犯了事，老板最多给钱让他们跑路，要不然索性灭口，肯花这么多钱送他去整容植皮，说明他有用，”李福森对钱的问题总是特别敏感：“总要比他花掉的钱有价值。我不懂，这种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死在一家非法诊所？”

“死因？”卢令抬头看着张德舟。

张德舟把头部摆放到右侧面，用强光照射在死者的耳后。于是卢令和李福森瞪大了眼睛。

“好像有一个针眼？” 一分钟后，李福森终于将他充满疑惑的眼神投向张德舟。

“针灸针的针眼。我已经做了模拟测试，可以确定进针角度大概是……”后者用一支激光笔演示着：“从这里进去偏内侧45度。”

“这代表什么？”卢令问道：“这个能杀人？”

“如果针够长，比如6公分左右，这个角度就可以直达延髓，”张德舟说道：“这是到目前为止，死者身上唯一可能导致其死亡的伤口，而大部分体征也都支持这部分脑干受损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