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偏殿军机处。一个威武瘦削的男子躺在紫木雕花椅上闭目养神,苍白的脸色无法掩去偶尔睁开双眼迸射出的凛冽肃穆的目光,那一身明黄色九龙夺珠贴身长袍轻而易举的衬托出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夏龙第十七任皇帝,炎帝。
炎帝沉默了很久,手抚摩着拇指上暗绿色的扳指,视线辽远而空阔,仿佛凌驾于世界的顶端俯视着大地上汹涌澎湃的暗流,“匈如国又有什么动静?”
“回圣上,在颠安,四剧,西秦三地的外围匈如兵有大幅度的调换,尤其是西秦关外盘踞的十万大军甚至全部在三日内撤退完毕,留下五十里的无人区。摄风组探得消息,匈汝国的大汗阿尔泰在十二日前因病逝世,他的四位皇子更是为了这个王位争夺不休。”
“圣上,想来这一切必是匈如国内乱开始的标志。我们应该把握这个好时机,马上同意与月镇国的出兵计划,联手攻破匈如国。趁他病要他命,好好出一口恶气。至少让他匈如国十年内不敢犯我边境。”
炎帝淡淡扫了一眼激昂愤慨的‘北伐派’,殿内立马又安静下来。帝威至此,端的是令人心悸。他瞄到那个总是深寂不动的身影,嘴角浮起几份趣味的笑意,“郭爱卿有什么见解?”
郭舍抬起他黝黑无奇的面庞,波纹不起的走上几步,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地狱敞开的大门的磨砺声刀剑般刺入聆听者的胸口,“臣以为,军机部是处理军务的地方,更应该处理战略宗旨,而不是随着自己的情感妄加猜测肆意臆断,摄风组更只是情报衙门,怎么可以带如此多的自我想法?纯粹是混淆视听!有谁能认为耳朵和眼睛是需要思想的?”
他嘲讽地瞥了瞥那些恼羞成怒的“北伐派”和故做深沉的“安稳派”,厌恶之感涌上心头。人性竟可以如此丑陋,为了权利地位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做为谈判的筹码。什么精忠报国,什么恢复领土,只不过是政客们吹嘘叫嚣的政治资本,最厉害的是上面高高在上的人,用一块精巧玲珑的四方之石和虚无缥缈的天命之说硬是压住天下人的忠诚。如果不是当初自己遭遇的悲剧……他眼中闪过极其痛苦的神情,恨意排山倒海般撞击着牙齿,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汹涌的情绪,他还要时间,还要大量的时间。“臣更以为,与我夏龙争斗一生的阿尔泰不会在生前看不出皇子见的较量,只怕我们现在勘探到的情报不过是他设计的计中计的一部分。就是引我们出兵,好找借口回击我们。望陛下三思。”
“郭尚书,摄风组的情报充分显示了着、这一切都是进攻的大好时机,你为何如此反对?莫非你心中没有故土,没有我夏龙沦丧敌区的黎民百姓吗?”
“狍太史,您这番话太过火了吧。谁不知道郭尚书的本家就在沦丧的云台郡。您怎么可以怀疑郭尚书的拳拳爱国之情。行军打仗之事本就关乎国家命脉,五年前我们与匈如国一战,结果是什么?割地赔款沦丧漠北三郡。难道能不三思而后行吗?”
“三思三思,你们在三思就要坐看人家重新壮大,这狼是可以养的吗?”
“至少比你们动不动叫嚣战争,结果请战而败,国辱民丧要来的好?”
“此一时彼一时,你们早就被荣华富贵迷了心志,忘记先皇要洙灭匈如的决心。你们那是饮鸠止渴!”
“哼,你们倒好,直接去送死!”……
郭舍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狗咬狗,直觉自己阴云密布仇恨牢固的心也比这些满口仁义道德背地男娼女盗的家伙要来得高尚。炎帝实在看不下去,猛的站起身,吓的众人闭口不言。他满意地巡视着噤声的大臣,一种生杀予夺的快感充溢全身。
“堂堂朝廷大臣,至少要修身养性,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他微扬下颚,冷冷地盯着墙上高悬的一副巨大地图,仇恨惋惜遗憾骄傲种种复杂的情绪在眼里交融,最后剩下冷酷的黑暗。扬起的手遥遥指着关外三千里地,他笑的有些残忍,“朕和阿尔泰斗智三十年,彼此熟知各自的性情。那草原之狼虽不是算无全策,至少称的上是打仗的能手,只要他想要战争绝对是丧心病狂匪夷所思。他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们啊,春秋大梦还没有做醒!”
“西秦关外的十万大军的确是在三人内撤退了因为西秦本来就是易守难攻,而且关内接壤的是古渡郡。它地据天险地要,若想长期裾地为王那是可以。只可惜匈如国先在是内乱外患,就算阿尔泰在世,若没有十年经营也断不会有那样花苦力不讨好的虚妄决策。所以,着一撤,必是为了惑敌。”
年杀爵外表粗犷性情豪放,本来应是个凶悍的猛将。却不想在年家是有名的怪胎。他天生对军事战局有一种狼一般敏锐的直觉,只要沾上战争的边缘,他就会变的心思稠密百回千转,能在谈笑间将敌手的意图看透七八分。是个十分可怕的对手。只是因为喜欢冲锋陷阵骁勇善战往往遮掩了本身的足智多谋。让世人误以为年三少只是个绝世猛将,却不知他就是年家青年中三大计者中的智将。
年战显然对弟弟的侃侃而谈十分赞同,略微点点都,他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苦思许久的随身侍从——年家三大计者中的谋将年清。年清一张脸生的极为俊俏,黑眸浓眉,高挺的鼻子下是一道坚毅的弧线。但此时他铁青着的脸色显现出内心的不安,他用略微颤抖但刚决的目光迎上少主的视线,“三少的推断没有错。从以往我们和他们多次交战的情况可以看出,匈如国奉行的是痛打一顿然后捞取一部分好处的作战方式。他们善于的是夺取而不是经营。阿尔泰的死看应该是真实的,而且四位王储的争夺王位也应该是真实的。不过从潜伏在匈如国的细作发回的情报看,一切的一切表明阿尔泰这位草原王者在死前对于这些早已经有了充分的谋划,而且暗地应该还有我暂时看不出来的狠招。退西秦的大军是为了迷惑我们,那么退四剧、颠安的大军就应该是为了集中兵力,对我们力求一个极其强悍的攻击。最好是取得某种借口狠狠的打一场决定性的大仗。但是,他会选在哪里做为目标?”年清的目光开始迷茫。
年战扬起了招牌的笑容,注视着西方灰蒙蒙的天空,眼里没有半份笑意,“目标?阿尔泰毕竟是老了,没有魄力了。本来选在西秦以他那位素有仁王之称七王子突比还能完成吞并我夏龙的野心。只因为那七王子是又平民女子甚至是夏龙女子所生,太过于倚重必定招徕非议.可他好死不死选了个自以为安全的目标。也不想想我年家匍匐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那些想法?阿尔泰,你太小看我了。”侧身站在微型的战略地形模型边,年战的话语越来越冷酷,到最后燃烧起两簇炽热灼人的冷焰,俯视那千里外的沙场。
“目标在哪里?”书堆中一个蒙声蒙气的声音穿出来,接着是那张温和清丽的满足笑靥。胭脂好笑的对两个苦思冥想的弟弟大摇其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的感叹,“说你们笨还不承认。没瞎眼的人都知道啊,他哪个什么太来着?聚集这么多的兵力干吗?一定是要强攻呐。强攻强攻,顾名思义目标一定要够强,攻下后又要容易撤退。可见目标距离他出兵的地点要够近又容易造成一战定江山的结局啊。”
“不是什么太来着,是阿尔泰!”玉彭举好心接上去,马上招来哥哥和一群人的白眼。自从胭脂姐姐进了着岳阳楼,隔三岔五的大家要来这里聚聚。不论身份地位全部人找好位子带好零食,坐在阳光普照的院落内听她讲述一些希奇古怪的故事,有时候又是民间疾苦,沙场战事,朝堂纷争,鬼怪论坛,天下习俗。据说这些全是她自己看书逛街窜门闲聊一点一点得来的,至少当初初听是震的老父亲疾呼有女如此,夫父何求?后来也简单,这岳阳楼自然成为玉家公认的‘圣地’,非玉家人不得入内。恰好今天玉大公子拿着西线战事的奇特变迁来问自己这个几乎是无所不知的妹妹,才有了上面那个问题。
玉楼月拉过五弟手中描绘的夏龙地图,指着其中一块描红的地点,越加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娇艳不可逼视。“就是这里!”
“夏龙京都——龙城!”玉楼月,年战的手指同一时间贴上着小小的红点。
一种触电般的战栗感觉从他们各自的地图上传到各自的心中引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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