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酉戌之交的时刻,而天也已经全黑了下来,紫衣女子楼丹正在福安县县南的迎宾楼二楼,站在楼上窗口,打开窗户,外面风不大,也便感觉不太冷。
向外面望去,已经快过年了,所以四下里灯火通明,非常的喜庆,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显得分外热闹,看的楼丹不仅动动嘴角,浅浅笑意。
此时的楼丹已经摘下了面纱,娇美的容颜,皙白的面肤,高挑的鼻梁,浅浅的笑靥,轻笑之下,粉底清浅,几分美意尽显其中。
房门被推了开,转身进来一个人,同样是一名女子,身着绿色青服,与楼丹同样的发式,而两人的年龄上,也相差无几。
女子走了过来,楼丹也便转过身去,看向女子道:“玥儿啊,一切怎么样?探听到中卫城杨功莲家中的情况了吗?”
这个被唤作玥儿的姑娘,现姓隋,全名隋玥儿,但这并不是她的本名,如同楼丹一般,都不是本名,而是个艺名。隋玥儿走到了楼丹面前,“姐,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却突然得到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
“杨功莲的二儿子杨肴,最近被怡花楼的一个叫秋怜的名妓给迷昏了头,据说这个秋怜,色艺双绝,可以瞬间将男人玩弄于掌股之间,但就是一点很奇怪,貌似最近这秋怜也看上了杨肴,虽说秋怜出身卑微,但她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所以名声在外,还是很不错的。”
听到这一切,楼丹点下头来,又道:“这样,玥儿,你马上回一趟京师,说一切进展顺利,可是由于武功冠绝的孤雄重出江湖,所以这里的一切,随时可能发生变化,但我们会随机应变,保证完成任务。”
“好的,姐,我马上回去。”隋玥儿严肃过后,便有些闷闷不乐的神情,也似乎有一丝的愤怒,轻叹了声,后道:“姐,自从我们朵颜三卫帮助明成祖朱棣完成了‘靖难之役’后,虽说我们是功臣,可是到了今天这一代,我总感觉我们又一次受到了大明的束缚,尤其像你我。”
楼丹听后点着头,轻轻的有一声抽噎,隋玥儿便上前拉过楼丹的手,两姐妹相互攥在一起,楼丹说:“其实我何尝不这样想呢,可是这边的事情我们是离不开的,即使我们离开了这大明境内,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虽然我们是蒙古人,可我们正在效忠大明,这就是现实。”
隋玥儿扑到了楼丹的怀里,两姐妹抱在一起,感受着若有若无的亲情,小刻钟过后,隋玥儿从楼丹的怀里钻了出来,看着楼丹,楼丹抚摸着她的小脸,轻轻问候,“这一次向南,千万要小心,在这寒冷的冬天,又是千余里地,多穿些衣服,冷了就找个地方猫一猫,知道吗?”
“知道了,姐,我走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也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楼丹看着隋玥儿重重的说,隋玥儿同时凝重的神情,重重的点着头。
楼丹站在那里,已经和上了窗,屋内烛光静静的亮着,显得清静非常,楼丹默默的走到了床边,有些哀怨的神色,坐到了床边上,想上床休息又不想上床休息的矛盾心理,因为此时她的心里想到了一个人,孤雄。
楼丹对于五年前的事情不甚了解,对于孤雄更是不甚知悉,所有的一切,都是最近几日打听到的消息,而今天对于孤雄,楼丹所知道的就是天下之人,无不想除之而后快,所以楼丹臆断其为恶人,意欲除之。
隋玥儿走后不久,楼丹还未躺下休息之时,忽然听见了敲门声,敲门的声音略显得急促,但也不是那样明显,看起来来者对屋内之人不慎惧怕。
楼丹从床上下了地,心下微思,此人为谁?
慢慢的走到门前,随之传来三声敲门声,而且此次又带上了声音,“大姐姐,我是朱筱琪。”
“筱琪?”楼丹心下惊来,万万没想到,这已临近戌时,朱筱琪会一个人跑到自己下榻的客栈来,但那声音的确是朱筱琪,不用多说,马上开门。
楼丹一个箭步上前,将门打开,只看见朱筱琪一个人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里面,盯着自己已经打开房门的眼睛,似乎此时的朱筱琪已经哭得不行了,两个眼圈红肿非常,楼丹心下产生了一种念想,可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这是真的,但真实的生活,不是她想的。
“怎么了?筱琪?”楼丹又向前走上一步,伸手扶过朱筱琪的双肩,朱筱琪顺势大哭起来,同时扑到了楼丹的怀里,楼丹知道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楚,这种痛楚,也许和楼丹心下的第一反应相当。
楼丹拍着朱筱琪的后脑门半晌,终于将嚎啕大哭的朱筱琪哄进了屋,而隔壁被吵到的房客还算客气,没说什么,只是出来看上一看,见二人进了屋,也便回了去。
二人进来后,楼丹马上把朱筱琪扶向床边上,自己坐到她身边,抱着朱筱琪,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了?筱琪,是不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楼丹说到这里的时候,二人已经坐了下去,朱筱琪又一次趴到了楼丹怀里,抽噎几声,轻轻缓和一些后,终于说:“就在刚刚,半个时辰之前,我们一家上下二十多口人全部被杀,本来我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刀下亡魂,可是在最后一刻,那个领头的说放了我,我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马上逃命,但我没有认识人,后来终于想到了你,我忽然想起来,前几日,你闯进我家之后,我爹调查过你,所以我知道你住在这里。”
听后,楼丹点下头来,轻轻颔首,道:“我知道了筱琪,你知道是谁杀的你全家吗?”
朱筱琪痛苦的面容,摇着头,“我不清楚,我只看见他们腰上带着绣有鸾凤的腰带,又别着一把较长,前方很弯的刀,我根本没见过他们。”
听到朱筱琪的大概描述,楼丹明白了,口中自言自语,“鸾带,秀春刀,锦衣卫!”可是奇怪的是,这件事为什么会有锦衣卫插手呢,这其中,难道又有变故?
朱筱琪描述完后,便看向楼丹,圆圆的眼睛,虽然还有些红肿,但那对敌人信息的渴望,还是无法阻挡的。
“他们是谁?”朱筱琪没有听得清楼丹自言自语什么,便问来。
楼丹点了点头,轻轻的说:“锦衣卫,是皇家卫队。”
“什么?”朱筱琪的惊讶非同一般,眼睛差点掉出来,“皇家卫队?可是、、可是我们怎么会得罪到皇家的人呢?”朱筱琪是一万个不明白。
楼丹轻轻点头,又拍了拍朱筱琪的肩膀,说:“好了,筱琪,这件事我帮你调查清楚,今晚你就在我这睡吧。”
朱筱琪先是怎么都不肯睡,但最后还是被楼丹劝躺下了,可好像还是没有睡下,楼丹坐在床沿上,心下思索不断,刚刚的想法被证明了,朱满庭一家人遭遇了不幸,可是领头的为何要留下朱筱琪,这里面有什么深层含义,而且这也不像是锦衣卫的一贯行事风格,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恐怕只有自己来探个究竟了。
此时,一个人跃入了楼丹的脑海,那就是孤雄。如果说杀了朱宇贵是孤雄的开场的话,那么抄了朱府一家,是不是应该算是孤雄已经大开杀戒了呢?如果是的,楼丹该做什么。
坐在床沿上,楼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靠到了一边的床框上,身体微微的倾斜,好像有些困意,又好像在思考。
紧紧入神的态度,却忽然被一股暖流压在了身上,原来是朱筱琪,轻轻的坐了起来,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轻轻的盖到了楼丹的身上,楼丹张开眼睛,看向了朱筱琪,此时房内的烛灯已经熄了,但两人仍是同时笑了出来,楼丹拍了拍朱筱琪的小脑袋,“我们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想。”
“恩”朱筱琪点着头,重重的答应着。
翌日清晨,京城内行厂
内行厂提督大太监刘瑾正在自己的提督府里,身边跟着两个太监,分别叫刘全、刘宝,二十岁上下,和刘瑾差不多大,却都是刘瑾的干儿子,刘瑾此时坐在楠椅上,眉头紧锁,愁眉不展。
两个儿子刘全刘宝,站在其面前,默不作声,刘瑾抬头看看他们,亦气亦怨,“说句话?”
大儿子刘全终于出声了,看着干爹的表情,心里知道现在不能呛着他说,于是攒足了话语,后道:“干爹,其实孤雄并不可怕,只要您让石文义交给我一千锦衣卫,保准拿下他。”
刘瑾瞥了他一眼,没继续搭理他,又看向二儿子刘宝,刘宝还是有点脑筋的,微微思考一下,说:“干爹,其实我觉得,对付孤雄这样的人,杀他是下下策。”
“何为上策?”刘瑾问来,但话语之间,已经对刘宝的这句话,产生了些许好感,刘全在那边,有些闷闷。
“任用他!”
刘宝此话一出,刘瑾顿时来了精神,脸上的愁眉锐减,“继续说”
看见刘瑾对自己的答案颇为满意后,刘宝当时也来了兴致,“像孤雄这样的人,天下绝无二者,如果我们执意要将其除掉,未来不论多久,我们一定有后悔的那一天,还不如将他招致麾下,如果成功的话,势必会事半功倍。”
刘瑾也点下头来,刘全却在一边泼起了冷水,“干爹,我完全不这么认为,孤雄这样的人,对于我们而言,就是杀与被杀的关系,他是不可能跟我们一起的,更别说是招致我们麾下,这完全就是异想天开。”
对于刘全的话,刘瑾心下明白,这是实话,也是当下的现实,但是刘全说要一千锦衣卫便可除掉孤雄,刘瑾知道这完全是他不了解孤雄的结果,孤雄要想杀你,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手,甚至你都不知道,他动没动手,因为你已经没气了。
“干爹准备怎么办?”刘宝轻轻问来。
此时的刘瑾站了起来,心下细细思索,整体思考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及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理关于孤雄的事情。
终于,刘瑾的脚步定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两个儿子也停了下来,面向刘瑾,刘瑾看向门外厚厚的大雪,道:“杀,但不要用常规的方法,利用好这个天气,这场雪。”
刘瑾话语出去,两个儿子顿时明白了,“是,干爹,明白了。”
“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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