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陵县和武陵县一样都是山区县城。南面是奔流不息源远流长的沅水江,东面是大气磅礴高耸入云的雪峰山。雪峰山位于湘州的中西部,与北面隔沅水相望的武陵山脉共称“天柱二山”,足见其山势险峻和雄伟。因为地处气候较为温暖的南方,却有终年不化的山峰积雪,故名雪峰山。
雪峰山在古代是蛮苗部落的一处重要发源地,至今仍有很多蛮苗部落活动的遗址。第二王朝时期,中夏帝国的军队在对蛮苗帝国的残余势力发动追歼战的时候,曾经在雪峰山南麓地区爆发了著名的“雪峰山大会战”。
三万余蛮苗帝**队与十余万中夏帝**队殊死抗争,会战连续进行了七个月,一直打到了雪峰山山顶才歼灭了包围圈里最后一支蛮苗帝国的军队,而中夏帝**队自身伤亡疾病减员达五万人,被公认为蛮苗帝国崩溃以后,中夏帝国打得一次最为艰难的战役。
除了蕴含各种丰富的生物资源和矿物资源以外,雪峰山还有一种特产最为让人瞩目,那就是山顶野生的雪莲花。雪莲花被中夏帝国医药界公认为世间不可多得的圣药,相传能有起死回生之效,特别擅长解除人体剧毒。因为只有雪峰山一地出产,且只在终年积雪的山顶上野生,产量极为稀少,而且采摘要冒生命危险,因此世间几乎只闻其名,而不见奇花。
司马长天篡位登基以后,害怕有反对者对自己下毒谋杀,所以颁布诏书,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宫廷当中的御药房都要时刻准备雪莲花这种救命解毒的圣药。为此,到雪峰山上采办雪莲花进贡京城,是湘州地方一项重要的皇命。为了防止附近山民对宝贵的雪莲花进行盗采,当地驻军还派兵封锁了通往雪峰山山顶的道路。
湘州州牧三公子姜易宝就是奉了父亲大人的钧令,带领随员前往雪峰山采办今年需要上供给伪帝司马长天的雪莲花。但是在武陵县出现了这一档子事,今年的雪莲花供奉自然耽搁了。
李民正在客栈的柜台前办理住客登记手续,本来以为在这个中古世界里住客栈就如同买东西一样方便,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入住手续的繁琐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现代的中国大陆。虽然没有身份证件,但是外地住客的路引却是万万的少不了,好在邱武阳之前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切。
看到手臂上包扎着白色纱布的邱叶仍然费力的提着行李去客房,李民忍不住想象着他已经殉难了的爷爷。李民和琼英一行人到现在还没有受到伪帝司马长天的追杀,邱叶的伤势是听闻爷爷被夜行卫杀害以后,自己割臂明志留下来的,发誓终有一天要手刃仇人为爷爷报仇。
邱武阳,一个懦弱,庸碌的普通官吏。邱叶,一个理想而又偏执的少年学生。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在关键时刻勇敢的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一个没落王朝的这一边,去守护他们为之值得牺牲的东西。
深夜的客栈出奇的安静,没有喧嚣的杯酒交错,没有浮华的莺莺燕燕,安静的就如同一座静寂的教堂。
窗外的黑夜湿气浓重,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如白纱一般的薄雾,将这座小县城里最大的一座三层客栈包裹起来,仿佛传说当中幽暗神秘的古堡。
李民没有睡觉,腰里别着56式军刺隐蔽地坐在二层客栈走道的转角。身后的两间客房分别住着两位公主和邱叶。对面唯一的那一盏油灯已经被李民特地熄灭掉了,使得整个二楼走道陷入黑暗当中,隔绝陌生人的突然快速进入。.
李民楼下的位置就是客栈的大堂,兼做旅客用餐的饭厅。此刻,大厅里已经是人去楼空,一张张合理布置的八仙桌上层层叠叠的码放着长条凳子,从上方俯视下去,犹如一片木头构成的荆棘丛林。
通过眼睛的余光,李民注意到大厅后面的厨房没有关火,一名伙计模样的年轻男子正在熬煮着一锅什么东西,不时添放着一些作料,不知是在给自己做夜宵,还是准备明日早起的早饭。
从采菱渊逃出来以后,李民琼英一行人就没有与伪帝的夜行卫发生接触,更没有遭到他们追杀。根据李民的判断,夜行卫应该还没有掌握他们的确切行踪。然而这种安全应该只是暂时的,一旦他们获知自己前往滇州的确切消息,那么也许不远的前方就已经有了他们截杀的伏兵。
李民研究过中夏帝国西南地区的地图,这一片广阔的区域基本以山区和丘陵为主要的地貌特征。不同的地方之间只有几条大规模的交通要道互相连接,虽然在理论上各个地方有着数不清的山间小道,但是对于不熟悉路况,没有相关经验的李民和琼英等人来说,几乎无法使用。
这一点想必那一个特务组织也能料到,只要他们掌握或者推测出流亡小朝廷要前往滇州,那么只要在入滇的几个交通要点设下缜密的埋伏,就能够最大程度的截获上官王朝的最后遗脉,而李民也将可能提前结束自己的穿越人生。
中夏帝国的西南地区和那个世界的中国一样,也是多民族聚居的地区。这些民族被中夏帝国统称为蛮越民族,是古代蛮苗帝国和南越人的后裔。这支民族没有统一的民族领导集团,下面各部落各行其是,部落彼此之间只有共同的文化和语言作为纽带。
根据李民所掌握到的信息,整个西南地区的蛮越民族大概有一百多万的总人口,号称拥有六大部落,分别是湘西沅水江上游的怀化部落,扬子江三峡地区的巴渝部落,黔州乌江流域的乌蒙部落,益州东部山区的龙门部落,益州西部的康巴部落,桂州中西部山区的十万部落。除此六大部落之外,整个西南地区还拥有成百上千的小部落。这些小部落或者因为势单力薄需要保护,或者本身就有血缘关系,因此往往与靠近的六大部落当中的某一个结成紧密的联盟,成为接受那个大部落号令的卫星部落。
蛮越民族主要聚居在山区,在所控制的地区内实行高度的部落自治,临近的中夏帝国地方官府一般不干涉部落内部的事务,只在每年为朝廷收缴规定的贡赋。中夏帝国对于蛮越部落执行羁縻制度,各大小部落的首领都拥有帝国中央政府颁赐的官号,接受名义上的统治,大者曰“制置使”,小者曰“宣慰使”,一般俗称部落首领为“土司”。除了拥有对部落内部事务的统治权以外,土司还拥有大量非正规的部落武装,甚至可以命令部落内全部健壮的青年男子参加战斗。
因为土司是不受帝国官方直接控制的少数民族领袖,而部落武装在山地丛林地区剽悍善战,如果不对这些少数民族进行强有力的约束和限制,必将危及中夏帝国对于西南地区的统治。因此,中夏帝国在平定整个南方以后,就立即着手制定政策控蛮越民族。
这些政策概括而言就是“减丁”、“掠财”和“禁锢”。
减丁就是对蛮越民族各部落分而治之,秘密在各部落之间挑起冲突,通过战争手段削弱较强部落的实力,减少蛮越部落成年壮丁的数量。
掠财就是每年向各个蛮越部落征收高额的贡赋,垄断蛮越部落与外界的所有贸易,通过交换剪刀差进行残酷的剥削,并且纵容帝国地方官吏对蛮越部落进行敲诈勒索等种种非暴力掠夺形式,压榨蛮越部落本就不多的财富,使得部落民众生活贫穷意志低下,无力反抗中夏帝国的统治。
禁锢就是将蛮越部落整体圈禁在所谓的“保留区”,无法向地理条件更为优越的地方迁移。同时封锁蛮越民族和中夏百姓的交流管道,不使中夏帝国先进的思想理念进入蛮越部落,同时对外妖魔化蛮越部落,加强帝国少数民族与主流民族之间的隔阂,诱使蛮越部落无法摆脱原始愚昧和落后。
伪帝司马长天上台以后,更加加剧了这种民族压迫政策,甚至有传言为了西南地区所谓的长久安定,伪帝打算给予这些蛮越民族以毁灭性的打击,使得西南地区和中原内地一样,彻底中夏化。在这种民族高压,甚至是灭绝统治下,各种小规模的民族暴乱此起彼伏,但都受到了残酷的镇/压。六大部落虽然对中夏帝国当局仍然保持着延续传统的恭顺,但内在想法恐怕已经离心离德。对于人类文明而言,民族问题一旦使用暴力解决,其所得的结果往往截然相反,因为少数民族相对于多数民族有着更多难以理解的韧劲。
在整个西南地区,除了帝国官府出于军事与政治的需要,修筑并控制了若干条通衢大道,相当多数的山区道路都被蛮越部落所掌握。商队通过这些山区道路所缴纳的过境税,是蛮越部落少数不受帝国官府控制的收入来源之一。李民打算绕开帝国官府所直接控制的通衢大道,和两位公主及邱叶扮作普通百姓从山区道路迂回前往光复大本营滇州。为了更安全的考虑,李民决定向北迂回,通过三峡的巴渝部落益州东部的龙门部落,前往滇州东北部的朱提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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