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吴先生，吴先生？”

亚南叫了好几声，倚在窗边的室友吴先生才把视力从外面的景色转回室内。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有点回不过神来。

“对不起，刚才在发呆。果然在医院里呆久了，人也会变钝。”

“吴先生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吧？”

“是的，我可闻不惯这股消毒水的味道呐。”他右手受了伤，用左手托了下眼镜，悠哉地踱着步回到自己床上。

“照镜子的时候，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亚南突然提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吴先生没听清楚他的意思，眨着眼睛看他。

“例如，这个地方。”亚南指着自己的脖子。

吴先生的脸色突然变了，先是诧异的苍白，一秒后又变成了兴奋的红晕。

“你看得到？！”

亚南点点头。

事实上，亚南已经留意了吴先生很久。昨晚病房关灯前，他便惊讶地发现了吴先生脖子上有奇怪的刺青，但没有当场指出。亚南从那时开始，怀疑那是否毒绣，因为亚南刚苏醒时，吴先生的脖子上还没有那一块刺青。突然出现的刺青，无疑是毒绣，但亚南还是决定再继续观察一下。

早上，亚南留意到，吴先生在洗刷后，神情紧张地跟医生指了指脖子上那块刺青，医生却摇摇头。那时候吴先生的困惑，亚南全部收在眼底。他更加确信，那是曾在古籍中看过的一种毒绣。

那是一个斧头形状的刺青，只有专业的毒绣刺青师和毒绣携带者才能看到。

“始发于颈部，进而活跃于全身，形如斧头弓箭者，名为力绣。”这是古籍上对该毒绣的定义。

“这种奇怪的东西叫毒绣，看上去像刺青。我是一名毒绣师。”亚南向他介绍了自己的职业，并跟他详细解释了他脖子上那东西的坏处和好处。

吴先生积极地坐到亚南床边倾听着关于毒绣的信息，并不时插上一句：“真是太好了，幸运的是，我偶遇了你这位专业人士。我担心了一早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们谈了整整一个上午，亚南跟他解释，他身上的毒绣暂时没有太大危害。同时，因为这种毒绣很奇特，只有同样长了毒绣的人才会看到，所以目前没有什么人发现他身上长了奇怪的东西。

“那实在太好了，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子邮箱。”吴先生用左手，并不麻利地从上衣拿出了自己的名片来，“你什么时候出院了，身体恢复了就联系我，我上门拜访，请你务必帮我治疗好这个刺青。真的太感谢了，我受不了身体多出这么一个疙瘩。”

“没问题。”亚南把名片放在抽屉里。

“请问收费是怎么算呢？”

“你的这个毒绣并不难去除，大概是四百元便可以。”

“哦……好的，刺青可是个高消费啊。”吴先生这种人，难以理解年轻人对刺青的狂热。

“是啊，加上毒绣的颜料有点特别。”说着说着，亚南觉得头有点晕晕的，“可能是昨天晚上晚睡了，有点头晕，我先休息一下。”

“好的，打扰你一早上了。”吴先生礼貌地笑了笑，坐回自己床去。

亚南躺在床上，静静地沉思着，关于力绣的一些信息，他并没有透露给吴先生知道，力绣是一种奇特的毒绣，每个受过教育的毒绣师都知道，有些毒绣给人类带来的影响，宿主不知道会更好。

他记得教导自己的毒绣刺青师说过：“力绣生长在需要它力量的宿主身上。”

亚南还耿耿于怀昨晚深夜，吴先生看着手机屏幕时的表情。吴先生既然说了那部手机并不是他的，那么上面有什么内容会让他露出那样的神情？

他又回想了一遍吴先生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张夹杂着兴奋、愠怒的奇怪面孔。

一星期后，亚南和程忻都出院了。程忻开始在上学、打工之外的时间来亚南的工作室学习，吴先生也跟亚南预约了拜访的时间。

“程忻，你来帮我治疗吴先生的刺青吧。”亚南跟程忻说，同时还跟她交待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