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陆觉得自己烧得越发厉害了,竟然能由着自己这样被鬼姜抱着。不过,能享受公主抱移驾客厅接电话的待遇,还是蛮好的......
鬼姜把电话递给了路陆。
“哥哥?”
“你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发烧,在家躺着......”路陆刚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发烧,发烧了,哥哥还不得立马飞回来!
路朗在电话那边顿了顿,顿得路陆心里发慌。她听见他哥哥声音沉了许多,“橱柜里有只景泰蓝的瓷瓶。瓷瓶里装的退烧药。舀一勺,冲半碗温水,喝完睡一觉就好。”
“哦。”路陆诺诺地应着,却没有勇气去想,哥哥没有心急火燎的冲回来是什么缘由。
“晚上回老宅吃饭。”路朗说正事一向简明扼要。
路陆心尖儿颤了一颤,不明缘由的慌。她哦了一声,路朗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她的肩膀抽了一抽,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路朗下了决心要收拾他的时候,说话都格外温和,像暴风雨前夕的丽日和风。
进书库的事情,哥哥一定是知道了。路陆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心里慌乱地盘算着应付哥哥的对策。盘算了许久,也没盘算出什么对策,懊恼自己背时的运气。
鬼姜调了药给路陆喝下去。她刚喝完药,他便伸手去探她额上的温度。“还烧着呢。”路陆不耐烦地拍开他按在自己额上的手。只差没把心里那句话说出来:这公子哥儿真会照顾人,哪有刚喝完药就能退烧的。
“还烧着,就老实回去躺着。”鬼姜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回了床上。
路陆头痛,心乱,睡不着,翻了个身朝着鬼姜侧躺着。她习惯了鬼姜的存在,没怎么避讳他,“我哥为什么要杀你?”
“......”
“我家老宅子里那个书库,哥哥从来不准我去。前天嫂嫂突然准我去看书,是为的那样?我家兄嫂,总不至于要设局害我吧?他们真要害我,用不着养我二十几年,也用不着从朔度山把我找回来......”路陆发着烧,脑子却还清醒着。
“想知道?”鬼姜笑得有点阴险。
“嗯。”路陆点头的力气都没了。
“怕我把你拐走了呗。”鬼姜轻笑道,好不正经。“知道养女儿什么心情吗?整天担心自家白菜被猪拱。”
担心自家白菜被猪拱?路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承认你是猪了?”她笑得释怀,鬼姜也释怀了不少,顺着她的话玩笑道,“我这头猪还蛮称职的吧?又温柔,又体贴,还会照顾人......”
又温柔,又体贴,还会照顾人?
“还行。”路陆只当是玩笑,不屑地点点头,没往深处想。
“想不想看看你家猪长啥样?”鬼姜笑着,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声音好听的人,通常都不好看,路陆捋了捋自己的心绪,还是决定一睹鬼大少爷的风采。“怎么看?要去找面照妖镜吗?”
“哎呦......”路陆脑门儿上挨了个菠萝蜜,赶紧拿手捂着。随后天空飘来一句话,“有你这么说自家夫君的吗?”
“......”我什么时候有夫君的?怎么又来了?
“你在书库画符的时候看到过我,只是你当时乱了心神......你再试一次,放空心境,凝神想想我......”鬼姜笑道。
凝神想想你......
“不要!”路陆想都不想就否决这个建议。
“如果是你喜欢的款,不看岂不是要后悔?”鬼姜嬉皮笑脸地打趣着,某小姐姐白眼儿都快翻上天了。
喜欢的款……你一个两千多年的老古董,说话怎么那么潮?
“不看?”鬼姜问道。路陆摇着头,心里却抑制不住好奇。这么好听的声音,却看不见脸,好像是蛮可惜的。“不看就赶紧睡。”鬼姜帮她掖了被子,起身要走。路陆伸手胡乱抓了一把,拽着鬼姜衣袖,道,“那个,看看吧。你在朔度山救了我......怎么说也算救命恩人吧。”
“救命恩人?”鬼姜故作疑惑。
“嗯。算是吧。”路陆羞羞怯怯地丢了他的袖子缩在被子里。
“好吧。”鬼姜坐回床边,“用我教你画符的方法,就可以看到我。”
路陆闭上眼睛,努力地放空自己,凝聚心神,脑子里过的全是电影里帅气的花美男……
“好了没?”鬼姜着实看不下去了。
她硬生生地憋了口气,还是不敢睁开眼。怕现实违背了自己的心意。霸道而绵软的触感覆上了她的红唇,又被吻了……路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前那双眉眼如画般清秀,带着笑意,略有几分挑衅。路陆仿佛沉在了那双眼眸里,摞不开了眼睛,竟然忘了被强吻的愤怒。
“喜欢吗?”鬼姜危襟正坐,好像没有强吻过人家一样。他浅浅一笑,四下里变春光明媚。迷死人不偿命的俊眼秀眉,瞧得人直挪不开眼睛。一身板正的玄色汉服,反倒不称他的容颜,路陆以为他要是换身清浅的白色更好看。
喜欢吗?
“嗯,嗯,嗯!”路陆想都没想,点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嗯~~”刚点完头又后悔了,换了个否定的腔调,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喜欢就是喜欢,干嘛那么矫情?”鬼姜又一个菠萝蜜敲在路陆头上。
“我......”这一个菠萝蜜似有醍醐灌顶的效果,敲得路陆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跟林纾予的那一段,还刻骨铭心着呢,怎么又花痴起别人来了。她觉得自己老不厚道了,于是故作镇定地辩解道,“好看是好看,中不了什么用……”
“中不了什么用?”鬼姜微微眯起的眼睛蓄着危险的质问。路陆情急之下忘了男人的大忌,说男人中不了什么用,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她大概想说自己不喜欢,在鬼姜听来不晓得有几个意思。她看到鬼将眼中怒火烁烁,赶紧捂着嘴闪在角落里,连连摇头,不敢有丝毫轻浮之态。鬼姜欺身逼近,冷声道,“你嫁给我试试,看我中用不中用?”
路陆被逼在床角,退无可退,僵着身子吞吞吐吐地吐了半句话,“婚嫁之事,事关重大,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是女权主义么?哪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路小姐终于词穷……
情急之时,客厅电话响了。路陆逃似的从床上蹦跶下来,冲到客厅接电话去了。脱兔般的利索,好像头也不痛了。鬼姜拂袖膝上,正身坐在床沿,似笑非笑地瞧着那个赤脚蹦出去小身影,似乎瞧出了几分乐趣。
“哥哥。”
“季远找你,给他回个电话吧。”
“知道了。”
季远,路陆在东洋念书时的同学,老班长,死党,男闺蜜,兼兄弟。现任千味坊老板,路陆的经济合伙人。
路陆给季远回了电话。
电话接通,季远那头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我操!你丫死哪儿去了!说好的三天就回。走了半个月没个音讯,老子还以为你丫沉海了呢……房东要把院子卖了。店子开,还是不开?”
“废话!不开喝西北风啊!青春都献给革命事业了,拼了命店子也得开........”千味坊是路陆和季远一手创办的私房菜馆,经营数年,她已惜之如命。
“那你还不回来找房子?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季远心急火燎地命令路陆回蓉城。
鬼姜从路陆手中抽出电话,“把千味坊的院子买下来。”你你你,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知道那院子值几文钱不?几百两文银的院子,说买就买?路陆的小心肝儿着实被他震得不轻,差点一个没坐稳从沙发上栽了下来。两手不沾铜臭味的公子哥儿,果然惹不起。路陆只当他玩笑,轻叹一声,打了个哈哈,“你在我身后站着,能出个声不?跟阿飘似的,吓死我了!”说着踮起脚尖起身要抢电话,却被他躲开了。
“跟你季远说,我们把院子买了。”鬼姜一本正经的,不似玩笑。
路陆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买千味坊的院子?几百文银呢!你想把我卖了吧?”
“卖了我也不会卖了你的。那院子值多少钱,我帮你买下来。”鬼姜轻飘飘的话语,路陆嗤之以鼻地当做了玩笑。“你?帮我买院子?自己都被封印着,还帮我买院子?几百文银呢,我可欠不起你这么大的人情。”
路陆抢回电话继续聊。听筒里传出声音:“你丫傻了吧?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呢?”季远听不到鬼姜说话,以为路陆得了妄想症,接个电话都能自说自话的胡乱言语。
“把我的车卖了,去市城里租个带花园的大房子。我明天回蓉城,跟房东争取点时间,我们找房子搬家。”路陆利剑斩铁的决断速度,似乎并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其实此时已是心如沉船,坠了不知几千里。换个地方接着开店,说得轻巧。几年熟络了的老顾客和辛苦建立起来的知名度,换个地方全都得消耗殆尽。路陆拧着性子辞了工作开的店子,呕尽了心血才有今日红火的样子,重头再来,不知道又是几度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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