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被公公带到一处庭院深处,在路上她的双脚已经颤抖起来,心想莫非小花说的是真的?当他去到深处,进到一间阁子中,看见父亲和那个女人,还有那些姐妹时,一时间惊呆了。
“长公主,惊喜不惊喜,开心不开心呀?”座在高位上的人用不正经的语气问道。
王昭君发现坐在那里的竟然是皇上,立即下跪行礼,皇上摆手道,“免了免了。”
王昭君却仍然向皇上行了三拜之礼,然后站了起来,朝父亲行了一个家常礼,道:“父亲。”她又向那个女人行礼,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个女人直接起座,过来拉住王昭君的手,亲切地说道:“我家昭君真是有福气,能得到皇上召见,真是一辈子难以休来的福分。”说着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
王昭君一时间乱了阵脚,首先是那个女人对她的亲切口气是从来没有过的,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其次是这坐席的位置分尊卑,她有自己位置,还有那个女人直接这么粗鲁的就站了起来拉她,这是极其失礼的行为,况且上坐的是当朝皇帝。当初王昭君刚进宫时就发现这里很讲究礼仪尊卑,和书籍中所讲的一样,若不是她曾经泛读诗书,恐怕要出不少丑。
她歉意的看着皇上,皇上也看着她,微笑的点头,好像在说:“这并非正式场合,不碍事。”
那一刻王昭君有种错觉,这人一点都不像是皇帝,倒像是……她的父亲。当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是她独自一人读了很多书时,所幻想过的父亲的形象。那个她幻想过的父亲一直教育她,督促她,指引她。
不过皇上看着也没那么老,应该算哥哥吧。她心中想。
“妹妹好。”
“姐姐好。”
“……”
她的三个姐妹纷纷对她行礼,她一一回礼。
她已经彻底无语了,父亲好像把一家人都带来了,除了那个年幼的弟弟。可在长安这里,是很少有人带着自家闺女出室的,父亲不但连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还一脸自豪的样子。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秀女听到她来自南郡时,会蹦出“蛮夷之地”这个词。
宴席上那个女人不断给自己夹菜,说出一堆无中生有夸耀自己的话。王昭君虽然不时陪笑,却感觉如坐针毡,还好这阁中只有皇上一个外人,侍卫都退了出去,不然她定尴尬得无地自容。
王昭君立即明白了这场宴席是皇上安排的,皇上定是以为她就要奔赴异国,觉得她会想念家人,于是召家人进宫见上一面。这样做不符合礼仪,所以秘密进行。
她曾以为皇上只是个大色鬼,现在竟然做这些事,在这尊卑分得那么清的时代,恐怕连镇上的小官都不会屈尊吧?可皇上却真的做了这些事,像是做梦一样。虽然她并不想见这些人,但对皇上的感激却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她不知道皇帝此时却是无比懊悔,心中大叫着,“多美啊,简直红颜祸水绝代佳人,我怎么就把她许给了匈奴人,真是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
其实让王昭君的姐妹来这宴席是皇上提出来的,他觉得王昭君的姐妹应该也是个个美若天仙,即便失去了王昭君,却还可以召她姐妹进宫为秀女,可他真正看到她们时心就凉了……这一个两个三个奇形怪状,哪一个像王昭君啊?
宴席快要结束时,王昭君的父亲离座,对皇上下跪行礼,说道:“皇上,小女能进宫,被封公主,与匈奴和亲,实在是我祖上蒙光,又得隆恩庇护。只是我这女儿出了大唐,恐怕再无回来之日……”
“父亲!”王昭君实在忍不住那张嘴脸了。
“哎呀昭君,这是你父亲疼爱你,你怎么生气了呢。”那个女人大声说道,转过脸狠狠地刮了王昭君一眼。
皇上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家人的微妙关系,也听得出王昭君父亲的意思,于是说道,“王父说得也对,你的爱女为了国家,与匈奴和亲,以后就回不来了,你定有不舍,如果有什么能弥补的,不妨说出来,这大唐江山内还没有本王得不到的东西。”
王昭君的父亲见皇上这样说,立即露出了谄媚地笑,双眼放光说道:“小人并无什么要求,小女能为国效力,自是再好不过,也为祖上增光。只是在南郡有一北山矿产,原是我王家所有,可这几年那云家竟然不讲道理侵占,那是祖宗留下来的矿山,若不拿回,恐对不起祖宗……”
“那矿山从此便是你王家的了。”皇上说道。
“谢主隆恩!”王昭君的父亲心中甚是开心,夺回北山矿场是他一辈子的追求,没想到用一个女儿就能实现,兴奋得连磕十几个头。
那个女人和王昭君的三姐妹也都猛地磕头。
皇上见这家人这样子,想到了前些日子被处死的画师,也是这般拼命的磕头。
深夜,皇上与王昭君在内院花园中游玩,到一亭子,皇上忽然问道:“家母好似不太疼你?”
“她不是我母亲!”王昭君没好气地说道,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连忙欠身道歉,“昭君并无意冒犯皇上。只是生母去世得早,年幼父亲便立她为正房,听说她生前对我母亲极其刻薄,所以与她感情并不深厚。”
“你们退下吧。”皇上对身后的公公与侍女说道。
奴才们退下后,他亲自去扶正王昭君的肩膀,道:“这有何冒犯之意,只是我先前不知你家事,冒然做主,要错也错在我。只是这错已酿成,无法弥补。”
“皇上能完成我父亲的心愿,便是对昭君最大的馈赠。”她道。
“看你这品性,与你那些姐妹全然不同,看来先前也受过挺多苦吧。”皇上道,“你恨你父亲,但你又很在意他。”
王昭君愣住,不知皇上为何这般说。
皇上见她这模样,大笑起来,道:“你自己也不太知道吧。其实我以前也恨我父皇抛下我,让我去治理这江山,后来我才发现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皇上的父亲……抛弃了皇上?”王昭君只知道当朝皇上少年便执政,却很少听说过先皇的事迹。
“是啊,三年前他就上去了。”皇上指了指天上,“把这江山留给我,让我守住,难守哦。”
王昭君惊得张大了嘴巴,“先皇竟然……已经驾崩了?”
“没没没。”皇上摆手,一脸无奈地说道,“他……他是飞上去的。”
王昭君哑然,她也知道这世间有很多能上天入地的神通者,这类人最为神秘,但她没想到,先皇竟然是这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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