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泰山压顶石敢当 生当人杰作好汉

惺惺的模样，又是在撒谎。

喜欢直折家中去，供养中玩赏。

阳光下张扬，风雨中成长。

如此看着这枚红，不做如是想。

云水茫茫，远方一片朦胧，侧耳倾听，恰与记忆有所不同。视野湿润，模糊了昔日的棱角，缅怀着父老乡亲勇敢勤劳的故事，臆想中赋予了这里新的面貌。或许在一个特别的时间里，还有些不适应一些情景的变化，但见缕缕阳光切切殷殷，亦或在不经意间投向了这个广袤无垠。

耿子辰与上官云阳漫无边际地说着话，缓解着旅途的乏闷，多少也消弭些期待中的焦躁和不安，连那颠簸摇摆的时间似乎也显得不那么冗长了。

车到白川收费站，被警察截下来。一个身着便装的人打开车门，钻了进来：三十四五的模样，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一张愤世嫉俗的脸。这个人对车上的两位来说，并不陌生，他是县刑警队的刑警老冯。

“耿科长，你好。请你继续开车，先跟着前面的交警摩托车，有什么话咱们道上再说。”他打开车窗，向外面挥着手。

这个老冯父母也是电厂员工，早就认识耿子辰，自从当刑警后，他们也有过几次接触。他有些忌惮这个耿子辰，“耿科长，我正好来白川办案，得到消息，说你们要去通榆。专案组认为，我加入进来，能帮你们一些忙。

耿科长，你放心，我不会干预你们行动的。不过，职责所在，我还必须要参加，并接受你的领导。你放心，交警会阶段性护送我们到内蒙通榆境内，不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老冯，你客气了。我知道，我们是没有办案的权利的。欢迎你参加，我们在一起，能减少很多麻烦。”耿子辰敷衍着，心里很为郝同庆的境况担心。

“耿科长，有些情况你也了解，自从专案组成立，就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公安部也调来几位国内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还有痕迹、犯罪心里等专家到咱们青城县，可还是没有把案子给攻下了。群众对专案组有意见，不信任是可以理解的。

我自己从未经历过，我想也没有多少人见过这样的案子。专案组注意到，一个令人不安的犯罪手法开始形成。青城出现一起又一起未破的杀人案，极大的挫败感笼罩着每一位专案组成员，地区公安也在公众面前威信扫地。

这一系列的案子，让我们公安蒙羞。大家不知道努力结果会怎样，但还要必须去尝试。耿科长，我说这些你能理解吗？

那是个疯子，他的行为完全是无目的，没人会从中获益。而他一旦出现，青城社情以及居民情绪就会极不稳定。尽管我们的一次又一次排查，能起到些作用，可对犯罪的震慑，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最终会被他的再次恶行所摧残……”

老冯说得都是实话，虽有些沮丧，但我们不能放弃。耿子辰知道，随着嫌疑人逐渐地被排除，专案组的调查已经是山穷水尽。这是一起非常残忍的犯罪。更为糟糕的是，青城大多数人开始拒绝提供线索，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提供虚假信息，这给破案带来巨大困难，也让警方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老冯，我理解。我们也只是想线索确定之后，再与警方联系。我也希望专案组和你，能够理解我们。”耿子辰对老冯及警方表示着最大的同情和理解。

“明白！任何线索，不管看起来有多么地不可能，但都有可能引出原凶来，让隐秘的真相浮出水面。你是知道的，我们必须知道真相，我们是警察。

目前我知道情况是，三姑报了案，郝同庆正被叫到专案组问话。专案组了解你和老郝，尊重你们的想法，支持你们的行动。同时他们也清楚老刘和老郝他们两人关系搞得挺紧张，所以让我配合你们，有需要就直接向专案组报告。

我想，到了通榆后，再跟家里联系一下，问问老郝的具体情况。耿科长，你说呢？”

耿子辰回头看了一下老冯，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好吧！照你说的办吧！愿我们合作愉快，希望事情能够顺利完成，这样我们对各个方面也有个交代。”

老冯知道，耿子辰在没有跟郝同庆联系上之前，是不会透露任何消息给他的，自己还不能主动去问。双方的谈话就此打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车进入一个斜谷，一条小溪沿着山谷流去，空气里散发着烟雾和青草的气味，还夹杂着淡淡的松脂气息。那满坡玉米花穗子在风中招摇，散发着浓郁醉入的芳香。

上官云阳不时地偷偷看看身边耿子辰那张阴郁的面孔，想着用什么话来打破这个沉闷的气氛，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题目。想了想，觉得还是先跟身后的冯警官聊上几句。

“冯哥，你好！你坐到前面来吧！这样你们也好说话。要不我开车，你们在后面也好专注地聊聊？”

老冯知道，这个时候的耿子辰是不会把方向盘交给其他人的。他看着上官云阳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便伸出右手食指狠狠地点了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上官，我真得要另眼相看你！我可告诉你，那个人专门猎杀那些迷失方向的人。有的时候，是毫无理由的攻击，让你提心吊胆，还防不胜防。

除非他因入狱而罢手，或是死亡，否则他不会停止。他的残忍，连最是老练的警方调查人员都感觉心寒。你这次出门，你父亲知道吗？你是真是不让他省心。”

“冯哥，我知道，这个恶魔的出现，让青城刮起一场血雨腥风。绝望笼罩着这座小城，宁静祥和不复存在，令人不安日子时刻将演变成血腥杀戮。即便你小心堤防，也将随时丧命，一但被他盯上，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既然离不开，我们就该做点什么才能与他联系起来。我想，虽然他的出现改变很多事情，但总有一些事情不曾改变。其中一件事就是，小镇的人民是智慧和勇敢的，不是好惹的。我们会触摸到他那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方式，寻见一些蛛丝马迹，并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之前，将他捉拿归案。”

上官云阳侃侃而谈：

“我们的大脑选择了想看到的东西，而忽略了一些随处可见。更诡异的是，大多时候，我们不能确定这个凶犯的存在，因为他根本就是个不起眼的人。

他的确有那种掩人耳目的本领。他如果显眼的话，也不可能活这么久。我认为，那就是最普通，最本分的劳动者。是个卑微，平庸的市井细民，受过很多的不善和嘲笑。平时还比较害羞，可他骨子里却是个不依本分之人，而且自负不浅。

一个猥琐的男人，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一副可笑举止。他巧妙混迹于行人之中，似乎对身边的一切并不感兴趣，自身也微不足道。可他在用那双猥琐，卑微的眼神扫视着周围，寻找着目标。

那些女人成了他的玩具，也可以说是他在尝试着一种另类生活的体验素材。她们的恐惧和惨叫，会让他莫名其妙的兴奋。他或许在不停地询问着她们，能否给她们自己找一个活下来的理由，这个过程是他乐趣的一部分。他还会在现场逗留，看着他的杰作，享受心中的优越感。

冯哥，我想，他肯定在你的面前出现过，也许还接受了讯问。警方那些看似寻常，不紧不慢地问话，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依旧谈吐自若，不露原形。这是一个心里素质相当不错的人。他有着与生俱来隐藏自己，瞒天过海的本事。

他所以去犯罪，不是要证明自己的独一无二，而是仅仅为了两个字“自尊”。他或许被某个女人，或许是一群女人嘲笑过，因为他是个性无能……”

对身边这小子，耿子辰颇为欣赏。上官云阳的素质不错，在紧张复杂的环境下，思维反而越是活跃，而汹涌。

“在他眼中，世界不光是大地与青天。那看似病弱的外表下，其实蕴藏着邪恶的力量。或许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即便是阳光想要见他一次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许在不经意间，你会与之偶遇。

一个面带忧愁，内心苦涩的人正在仰着头，吼着歌，发出对苍天的质问。

空间本身是难以想象的，它还有一个形状和结构，但它也是可塑的。这个人或许就是急于证明这一点，因此故意地把一个弯曲的、扭曲的多维空间展示给我们看。

这是个病入膏肓的奇才，时常做出一些异常勇敢的行为，还颇具象征意味。他感觉自己就是影视传奇英雄的原型，也是那些崇拜，梦想成为英雄的人的代理人。他需要亲力亲为地甘愿受些刺激和痛苦，来激励一下自己。

他很得意，甚至有些陶醉。必竟一种敢于挑战不可能的勇敢壮举，普通人不敢做，也做不来……”

听上官云阳说的这些，老冯终于弄清了他们此行目的，身心也放松很多。看来，他们是顺着线索去做调查，而不是直接去抓人。他打断了上官云阳的宏篇大论：

“上官，你应该把你的江湖梦，写成书，而不是去经历它。我看了你写的东西，你的文笔是一流的。

专家认为，那个人具有反社会人格。他杀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杀人。他适应力极强，可以生活在各种环境中。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会选择蛰伏在家里，极力地把自己隐藏起来。即便我们与他正面相遇，也发现不出有什么异样与特别，更不会引起身边人的警觉。他能在人群当中，完美地伪装起来。

或许他并不太在意，自己被抓住。从表面看，可能是个安静，看起来无害的人。穿着整洁体面，喜欢独居，性格古怪，没有固定职业的人。”

上官云阳仿佛来了灵感，话语间更添了几分诗意：

“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干？ 疑云时隐时现，一个偶然，让我们看到了真相，从而出现颠覆性的后果。

这一天，我们都将知道谁是凶手。他就在大街上，丝毫也察觉不到我们就在他身后。这是我一直等侍的令人兴奋的时侯。那人也明白是时候了，碌碌无为地混这一生，还不如壮烈地去死。这真是：

又怕管来又怕官，好为文章好寻欢。

无奈头枕风尘上，等来一刀世上传。

刹那消失宇宙间，无寂莫欢喜。活着像蝼蚁，卑微无趣，没价值意义。一年又要过去了，与你无干系。靠臆想和梦，维持生机，误人误自己……”

真是个孩子，这一切在他看来，可能更像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岂不知，那个刀光剑影下有多少悲惨、凄凉的故事。

蓝天白云 御风北行，那裹挟着黄士沟壑的风景，是恒山脚下一道道未了的情。浩宇流星 倏然而落。弥散在斑斓的苍茫无际，又谁知它坠入长夜的心？

细细地听，石鼓山间传来的诵唱，字字珠玑满满温馨，如是空灵保鲜的梵音。怅怅地望，那线娘娘放出游线，似我隔山隔水的牵挂，飘忽、浪漫而结结相连。静静地想，滹沱河水的清凉，泛滥着纯净的梦，梦中揉着你的柔情和清明。

青城发生的第一起命案，就是由老冯这个组负责侦办的。发生这怪异的事，却找不到其所为动机，他们开始意识到遇见一个凶险的人。

一年过去了，没有出现新的尸体，线索无疾而终。人们认为杀人犯已经收手，然而这只是个雨夜前的宁静。警方又发现尸体，遇害方式惊人相似。尽管大家很努力，但依然没有结果，甚至可以说连个眉目都看不见。一个案子悬而未决，另一个又接踵而至。大家都想知道，这甘愿冒巨大风险的原因。

从即兴作为到极度凶残，犯罪还在不断升级。那个影子般的人在进化犯罪的过程中，正以前所未知的最使人震惊的方式，在杀人。他一次次地从容而来，潇洒而去。与警方周旋，让办案的警察疲惫不堪。老冯自己也深感失落，自信丧失殆尽。

上官云阳既不看他人脸色，也不顾及他人的心情，还在洋洋洒洒地放言高论：

“或许在这里，他就是王，他就是神。只要是他想要，他就能够得到，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他可以毫不节制的为所欲为，也许，有那么一天，他的恶劣行径会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但他带给我们的那种别样的生活方式，让我们体验到，生存下来不容易，还有就是能活着本身就是生命的乐趣……”

老冯看到他们车头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雷雨云砧。他意识到了有一场血雨腥风正在那里等着他们。而这个上官公子，却表现地写意浪漫，正试图给这个灰白添加一些明亮的色彩。

这是起连环案，对青城民警来说，是头一次遇见，十分棘手。而自己周围的那些无聊的人却显得异常兴奋，询问盘诘着各种问题。尽管大家不能放下这个诱人的故事，但老冯只能守口如瓶。他想，如果有一天案子破了，自己还能活着给他们讲这些，那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传奇。

想到此，老冯苦笑着摇着头：“既生瑜，何生亮。是冯哥无能，遂成竖子之名。”

“老冯，你怎么还让个孩子说的灰心了呢？上官，罪犯杀人是手段，而对精神病人来说是目的。你要找一个你信得过的人，然后请他对你自己做一个客观评价。等一切有了结果，你呢，就可以参照结论，重新审视自己的来龙去脉。

当然，我们也就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重新去思考，探索这个案件，也就是你说的这个故事的意义了。”

上官云阳，打住话头，猛然有些醒悟。此刻他正想该用怎样的一句话，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或许这一切真不是自己期许，只是作品里的题材而已，不然怎么会感觉到有一丝忧虑。看来那悬崖勒马的善念总是在当口上，一闪一闪的。

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是谁正潜移默化着我们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