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厢的秦宝儿看见秦希被人围攻担心得不行,原本看到有村民出现,怀揣了一丝希望,却没料到,刘兆就恐吓了这么一句,他们竟然真的要走。
再看秦希,她已经开始吃力。那两个汉子对上她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客气。
再这样下去,她肯定扛不住。
预感到最坏的结果,秦宝儿立马跑去东厢,将宋迹遗留的书收到包袱里,藏到西厢的炕床底下。
熟睡的刘氏转醒,听到院里的动静,担忧地叫了她一声。
“宝儿,外头怎么了?你姐又在跟谁打架?”
“不、不是打架!”
刘氏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秦宝儿这么一说,就沉着声说:“那你把你姐叫进来,娘有话跟她说。”
听到刘氏的语气,原本就手足无措的秦宝儿更糟心,忍不住转身喝道:“娘,你能不能别添乱了!”
恰在这时,秦宝儿听到院子里一声巨响,连忙趴到窗口,这一看,却是秦希被人夺走手中的扁担,压在了地上。
“姐!”
秦宝儿一看秦希失手,脑子一“嗡”当场跑了出来,冲着那两个汉子就大喊道:“你们放开我姐!”
二人自然不会听秦宝儿的招呼,任由小姑娘不疼不痒地锤几下,便一只手将她擒住。
刘兆看见秦希被擒,一身狼狈,那秦宝儿终于也沉不住气开门刨了出来,一时高兴极了。起身提了提裤腰,道:“把秦宝儿也给小爷抓紧咯!小丫头片子!小爷现在就去拆了你们的房子!”
“刘兆!”
秦希大喊一声,几欲用力,却被二人死死钳制,半分动弹不得。
“姐,娘还在屋里……”
秦希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然而,越担心什么,就越容易发生。
“嘭!”
屋里一声惊响,秦希姐妹一个颤栗还没抖完,便传出刘氏哭嚷的声音和刘兆骂咧的声音。
“娘!”秦宝儿下意识就叫了出来。
秦希更是身子比脑子反应快,一股猛劲儿上来,强行挣开压制。刚跑出去一步,身后的人迅速反应过来,二话没说,一个飞踢将她踢倒在地。
顷刻之间,尘土飞扬。
秦希猛咳了两声,还没起身,又再次被身后的人钳制住,无法动弹。
“姐!你怎么样?你们放开我姐!放开她!”
彼时,刘兆心满意足地抱着个包袱从西厢出来,听见秦宝儿叫个不停,不耐烦地塞了塞耳朵:“吵死了!叫什么叫!把她嘴给小爷堵上!”
秦宝儿的嘴里多了团白巾,呜呜地叫不出声,看刘兆朝秦希走去,急的眼泪哗哗地流。
秦希恨红了一双眼,瞪着刘兆,道,“你今天如果敢抱着书离开秦家,我绝不放过你!”
“小泼妇,”刘兆在秦希面前蹲下,伸手拍打她的小脸,啧啧道:“小爷听说你娘伤了身子,难得好心跟你和解。可你偏偏要跟小爷作对!不知好歹!既然你往后还要跟小爷对着干,那索性,小爷先跟你算账!”
话罢,刘兆捡起落在一旁的扁担,冲孟氏兄弟道:“把她胳膊给小爷捋直咯!”
等二人将秦希的右胳膊强行掰直,刘兆掂量掂量角度,扬起扁担便对着胳膊肘打下去。
期间,他一直盯着秦希,见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当即收力。将扁担停在她胳膊上方半寸不到的地方,顿了一顿,不满道:“小泼妇,如果你现在求饶,小爷就放过你。”
秦希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决然和恨意。
刘兆的心情糟糕透了。
既然她一心找死,那他还要什么良心,成全她好了!
气息一沉,刘兆再次蓄力,这一次是真的看准了秦希的胳膊,一点力道也没留,扬起扁担直接往秦希的胳膊肘压下去。
“住手!”
就在扁担砸下的刹那之间,秦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喝止声。来自灵魂的恐惧令刘兆手一抖,扁担和怀中的包袱顺势就落在了地上。
刘兆瞪大了眼看向院口走来的人,不可置信地叫道:“爹……”
与此同时,带着里正来的刘二壮连忙跑进去,本想从那两个汉字手中救走秦希,这一进去,却发现那两人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还来不及找人,刘二壮就听见身边一声响亮的巴掌响起。
扭头一看,竟是刘奉云打的刘兆。
“爹?你怎么来了?”刘兆被打得有点儿懵,捂着生疼的半张脸,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不来?我不来你要干什么?啊!来人,把少爷给我捆咯!”
刘奉云目睹自个儿子的行凶现场,气得气息倒流,脸色涨红。当即让跟来的家仆将他捆了。
“爹!你干什么,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你帮个外人都不帮我!”
“闭嘴!我刘奉云一辈子的名声,全被你个逆子毁了!你如此不知悔改,为父真想立刻让族长主持仪式,将你除族!”
除族?!
他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多大点儿事,竟然要将他除族!为了个什么都不是的秦家!
刘兆震惊得哑口无言,不可置信地任人将自己推出秦家,余光瞥见刘奉云身后站着的少年,蓦地怒火上蹿。
“宋迹!臭小子,是不是你!”
孳弱的宋迹站在刘奉云身后,因为一天的折腾,脸色已经不大好。此时,他只是在强撑。
但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刘兆,怒火充斥了整双眼。
若非赶得及时,救下希儿的人就成了刘二壮。希儿性子耿直,到时候又一时意气嫁给刘二壮,他不是白活一世?
想到这儿宋迹就生气,恨不能将刘兆搅碎成渣。
这边刘兆被送走,宋迹便收回了目光。结果转头一看,刘二壮不知何时跑进了秦家,这会儿刚把秦希扶起来。
注意到那双大手搭在秦希胳膊上,宋迹觉得刺眼极了,一口气不顺,当即咳起来。这一咳,便把他硬撑的一口气散了出来。
倏然之间,宋迹就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双腿一软,便要栽倒在地。
“宋迹!”
“迹哥哥!”
昏迷之前,他好像听到了秦希的声音。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知道,秦希接住了他。
他的希儿,动作真快,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意着他,真好。
“二壮,搭把手,把我家迹哥儿送到东厢去。”
刘二壮也被突然昏迷的宋迹吓了一大跳,赶忙将人从秦希手上接过来,秦宝儿看得急得不行,连忙给刘二壮带路。
原本,刘奉云依旧愠怒不休,但看到宋迹昏倒的一刹那,震惊又担忧。
“秦姑娘,宋世侄这是怎么了?”
“昏倒了。这么明显,刘夫子看不出来?”此时此刻,秦希对刘家人真拿不出什么好脾气。
刘奉云自觉理亏,收敛几分震惊,作揖赔礼:“养不教,父之过。秦姑娘放心,今日回去,我必定严加管教犬子。待他诚信悔过,必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说完话,见秦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刘奉云不由有几分尴尬,顿了一顿,从怀里摸出一只精致的蓝纹荷包,递给秦希道:“今日老夫出门急,所携银两无几,还望秦姑娘勿要见怪,且先应所急,来日再加倍偿还。”
看见这个荷包,秦希才想起来,刘兆还遗落了一个在秦家。当即扫视四周,在廊下找到那只沾了灰的荷包,捡起来,灰都懒得拍,还给刘奉云:“这是令郎的东西。还请夫子转告令郎,我秦家虽然家徒四壁,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用银子就能羞辱的。”
一句话,臊得刘奉云脸颊通红。
读了几十年的书,教了十几年的学生,他自命清高,洁身自好,何曾料想,到了了,竟被亲儿子败光了脸面。
逆子,逆子啊!
怒火上头,刘奉云心觉丢脸已经丢到了宗族,还有什么脸面再留在秦家?
当即带着刘兆的荷包离开。
半刻钟后,刘家的马车离开了刘家村。
刘里正拄着拐杖走到秦希身边,看着满院狼藉,一声长叹:“希姐儿,过刚易折。如今你家里困难,村里也帮不上太大的忙,若是能得刘夫子扶持,你家也不至于那么艰难。下回,刘夫子若真再来,你切记别再闹脾气了!”
秦希收敛了目光,面色冷冷。
“我们秦家是穷,但我们还有骨气。”
“你呀!性子犟得像头驴。”
刘里正是服了这丫头的倔脾气,叹了口气,又道:“如今你家这个情况,有骨气只能让你们一家子受苦。你娘现在伤了,宝姐儿又小,迹哥儿还有病在身,你一个姑娘家也还没嫁人,谁来撑起这个家?”
秦希沉默了。
里正说得很现实。
秦家的情况的确很糟糕,但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她始终相信,如果今天是秦爹面对这件事,他也会义正言辞得拒绝刘奉云的银子。
“丫头,刘夫子是个好人,体谅你性子耿直,必定受不了这气。临走前留下了荷包让刘伯伯转交给你。银子不多,但也不算少,足有十两,足够你家撑一段时间了。拿好,别犟。”
刘里正也是怕这丫头脾气又上来,将荷包硬塞到她怀里,立即拄着拐杖离开。
速度之快,连秦希都来不及叫住。
随机推荐